7月5日，有媒體報道稱，重慶市一名大學生因欠下網絡貸款債務無法還清，跳江自殺。這則消息再次將校園網貸推上輿論焦點。就在這起悲劇發生前，銀監會、教育部、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聯合印發通知，要求進一步加強校園貸規范管理工作，其中明確提出網貸機構一律暫停開展校園貸業務。在時有發生的悲劇面前、在監管部門的禁令面前，校園網貸市場是否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法制日報》記者進行了深入調查。
從早先的信用卡到如今的校園貸，針對大學生的金融產品向來是消費金融中走得較快的一員。
近日，銀監會、教育部、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聯合印發“關于進一步加強校園貸規范管理工作的通知”。這并非監管機構對校園貸的首次動作。針對校園貸出現的問題，監管部門自去年開始已多次發文進行調整。一次比一次更緊的“緊箍咒”，讓整個校園貸市場迎來行業洗牌。
然而，《法制日報》記者調查發現，盡管銀監會等部門明文要求“從事校園貸業務的網貸機構一律暫停新發校園網貸業務標的，并根據自身存量業務情況，制定明確的退出整改計劃”，但仍有頂風作案者。
校園貸市場正發生變化
所謂“校園貸”，簡單說就是面向在校大學生發放的小額貸款。在校園網貸平臺，在校大學生只需網上提交資料、通過審核、支付一定手續費，就能輕松申請到一筆信用貸款。
一般來說，校園網貸途徑可分為三類：一是本地P2P貸款平臺，用于大學生助學和創業，比如“名校貸”“我來貸”等提供的借款服務;二是專門針對大學生的分期購物平臺，如“趣分期”“任分期”“菠蘿袋”等，部分還提供較低額度的現金提現;三是京東、淘寶等傳統電商平臺提供的“京東白條”“螞蟻花唄”等信貸業務。
客觀而言，校園貸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部分在校大學生的資金需求，比如創業或合理消費。然而，一些校園網貸平臺不規范操作、個別大學生無節制消費等因素疊加，導致網貸機構暴力催款、個別學生因無力還款釀成悲劇等問題出現。
在重慶某大學擔任年級輔導員的楊梅向《法制日報》記者表示了對校園貸的擔憂。
在楊梅看來，在校大學生的貸款情況有三種：第一種是從不貸款，這類學生占大多數;第二種是負債較小，這部分學生僅在一個或者幾個平臺借貸，完全有能力靠自己的生活費還清貸款，這種同學占比例也很高;第三種就是負債非常高的，這部分同學在多個平臺貸款，拆東墻補西墻，“裸貸”等問題就出現在這類學生身上。
“正是負債非常高的這類學生所出的問題，才導致大家對校園貸產生消極印象。從實際情況看，這類學生虛榮心強、花錢無節制，同時，這類學生家長的責任心也不強。”楊梅說，“我最擔心的一點是，有些學生對個人征信認識不足，有可能會有大量的逾期記錄，這些逾期記錄會導致征信變差，會影響他們以后的金融生活。”
面對問題頻出的校園貸，監管部門也在不斷加強監管。前不久，監管部門再出重拳，銀監會、教育部、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聯合印發的“關于進一步加強校園貸規范管理工作的通知”明確提出：整治亂象，暫停網貸機構開展校園網貸業務。
據盈燦咨詢不完全統計，截至今年6月23日，全國共有59家校園貸平臺選擇退出校園貸市場，其中37家平臺選擇關閉業務，占總數的63%。剩下的市場堅守者們則在不斷嘗試著轉型之路。有業內人士表示，預計今年校園貸會繼續向合規之路靠攏，擺在市場份額較小、業務處于法律灰色地帶平臺面前的，將是轉型或者退場兩種選擇。
仍有平臺向大學生放貸
在重拳整治之下，盡管校園貸市場已出現變化，但《法制日報》記者近日暗訪發現，向在校大學生開展網貸業務的平臺仍然存在。
7月5日，《法制日報》記者聯系了一家名為融時貸(蘋果貸)的平臺。根據介紹，這家網貸平臺可以為年滿18周歲的蘋果6以上手機用戶提供小額貸款。用戶申請貸款前需完善個人資料，包括實名認證、傳通訊錄、認證運營商、綁定銀行卡、驗證蘋果手機等步驟。針對不同手機型號，網貸平臺可提供1000元至3000元不等的貸款，貸款期限為7天。用戶貸款前需要按對方指定的iCloud賬號替換自己的賬號，更改密碼，并必須打開“查找我的iphone”功能。
記者以客戶身份撥打這家網貸平臺的客服電話。客服人員表示，貸款金額不可以浮動，不能升也不能降。7天調款期限內的利息是貸款總額的20%，用戶貸款2500元，只能到賬2000元，500元利息提前扣除。如果期限到了無法還款，用戶可以申請延長7天，利息還是20%，也就是需要再交500元。
這名客服人員告訴記者，如果申請人的信息完善，貸款當天就可以到賬。記者注意到，這家平臺的貸款申請條件并未限定在校大學生這一選項。
在一家名為“學貸寶”的網貸平臺，其客服人員明確表示可以給大學生提供借款服務。
記者注意到，“學貸寶”App是這樣介紹的：“學貸寶”是一款為在校大學生提供安全金融服務的小額借款App手機應用軟件。針對年滿18周歲的全日制在校大學生(不含畢業年學生)提供現金借貸服務，提供500元至3000元的信用額度(以最終審核為準)，期限1至6個月分期還款。隨后，記者聯系了該平臺的客服人員：
記者：我是大學生，可以貸款嗎?
客服：只要您是在校大學生都可以借。
記者：逾期之后，利率怎么算?
客服：您這邊還沒有借款，就要說逾期的事情嗎?
記者：我肯定不會逾期，但是逾期之后會有懲罰措施嗎?
客服：那肯定是要上征信啊。
記者：那你會不會惡意催貸?
客服：我們這邊是有合作的催款公司的。
銀行“正規軍”有難言之隱
在暫停網貸機構開展校園網貸業務的同時，“關于進一步加強校園貸規范管理工作的通知”鼓勵商業銀行和政策性銀行進軍校園貸市場，根據大學生群體的風險特點，開發既能滿足大學生融資需求，又能有效控制風險的校園金融產品。
不過，對于銀行“正規軍”開展校園貸業務，部分業內人士認為難度不小。
某大型國有商業銀行的內部人士向記者透露說，國有商業銀行這幾年其實并沒有完全退出校園信用卡市場。在父母簽字同意的情況下，大學生依然可以獲得信用卡，也就是銀行的校友卡。“由于國有銀行的高操作成本，從風險收益來看，即使在家長知情的情況下，5.5%的利息很有可能是低收益甚至是虧本的”。
“不管是從在校大學生的還款能力、信用意識還是金融認知等方面看，都不適合做商業貸款。大學生貸款不符合信貸的邏輯。大學生需要的是政策性和公益性的幫助，而不是商業貸款。”在北京某資產管理公司主管放貸業務的王晶對記者說，商業銀行重新進入校園貸市場也必然會遇到各種問題，放款時缺乏數據支撐、缺乏有效的催收手段等問題都是存在的。目前部分銀行在這方面的設想是，對學校進行信貸投入獲取話語權，借助校園相對封閉的特點獲取學生日常付費行為結算體系，繼而以校園卡配合各類支付產品形成封閉的生態系統，同時提供給學生非現金貸的使用場景，最終根據數據對校園貸進行一定程度上的風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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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監會、教育部、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關于進一步加強校園貸規范管理工作的通知”要求：
為滿足大學生在消費、創業、培訓等方面合理的信貸資金和金融服務需求，凈化校園金融市場環境，使校園貸回歸良性發展，商業銀行和政策性銀行應在風險可控的前提下，有針對性地開發高校助學、培訓、消費、創業等金融產品，向大學生提供定制化、規范化的金融服務，合理設置信貸額度和利率，提高大學生校園貸服務質效，暢通正規、陽光的校園信貸服務渠道。
各地金融辦(局)和銀監局要在前期對網貸機構開展校園網貸業務整治的基礎上，協同相關部門進一步加大整治力度，杜絕網貸機構發生高利放貸、暴力催收等嚴重危害大學生安全的行為。現階段，一律暫停網貸機構開展在校大學生網貸業務，逐步消化存量業務。要督促網貸機構按照分類處置工作要求，對于存量校園網貸業務，根據違法違規情節輕重、業務規模等狀況，制定整改計劃，確定整改完成期限，明確退出時間表。要督促網貸機構按期完成業務整改，主動下線校園網貸相關業務產品，暫停發布新的校園網貸業務標的，有序清退校園網貸業務待還余額。對拒不整改或超期未完成整改的，要暫停其開展網貸業務，依法依規予以關閉或取締，對涉嫌惡意欺詐、暴力催收、制作販賣傳播淫穢物品等嚴重違法違規行為的，移交公安、司法機關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