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涉險，營救成本該由誰來承擔

2017-06-21 中國質量萬里行文/見習記者：姜子塵點擊：次

　　“心里總有個夢想，像英雄一樣走過這個世界。”許巍歌里的這句話，成了很多徒步愛好者去戶外探險甚至冒險的理由，而那些著名的徒步穿越線路，更成了許多人趨之若鶩的目標。

　　洛克線，鰲太線，狼塔線，墨脫線……這是中國最頂級的幾條徒步線路，無一不是風景絕美、路途艱險，讓許多人慕名踏上充滿挑戰(zhàn)的探險之路。近年來探險活動興起，許多幾乎沒有戶外生存經驗的“驢友”憑借一腔熱情，“找根繩子就敢攀巖，穿雙靴子就能涉水”，在給自己生命帶來巨大危險的同時，也耗費著大量的社會資源。當然，也有一些人因為自己的任性冒險行為，而嘗到血的教訓甚至付出生命的代價。

　　今年4月底5月初，洛克線和鰲太線就接連出現(xiàn)驢友失聯(lián)死亡事件，引發(fā)外界各方面的熱議。而隨著驢友出游涉險失蹤或者死亡的事情頻繁發(fā)生，所以搜救所產生的公共資源費用也越來越多。當個人涉險冒險旅游引發(fā)出來的一系列的公共事件，一場爭辯不可避免：這個人涉險出游所帶來的危險，繼而產生的公共營救該友誰來買單?是全社會還是出游個人呢?

　　驢友經常失聯(lián)引發(fā)搜救

　　根據(jù)國家登山協(xié)會所給出的【中國登山協(xié)會】2016年登山戶外運動事故分析報告可以看出，2016 全年共發(fā)生 311 起登山戶外運動事故。雖然這些事故基本得到了公安、消防、民間救援隊等機構的及時救援，但仍然有多起事故傷亡案例。2016 年全年事故中活動參與總人數(shù) 1813 人，發(fā)生事故總人數(shù) 1268 人，受傷事故 114 起，受傷人數(shù) 146 人，死亡事故 54 起，死亡人數(shù) 64 人，失蹤事故 3 起，失蹤人數(shù) 3 人，無人員傷亡事故 140 起(見表 1)。其中，群體性死亡事故(3 人以上死亡)兩起，死亡 12 人。這一數(shù)據(jù)與 2015 年相比，事故總數(shù)增加 122 起，增長率為 64.5%，事故總人數(shù)增加 423 人，增長率為 50%。其中受傷事故增加 60 起，增長率為 111%，受傷人數(shù)增加 83 人，增長率為 131.7%，死亡事故增加 16 起，增長率為42.1%，死亡人數(shù)增加 20 人，增長率為 45.4%。對此，一些資深的驢友或者業(yè)內專家指出，許多驢友之所以遭遇危險，主要因為是在缺乏專業(yè)安全保障和未在相關部門辦理備案登記的情況下進行違規(guī)徒步活動。而為了營救這些被困驢友，公安、消防等部門要付出巨大人力、物力，營救人員也會多少出現(xiàn)一些人身危險。

　　驢友徒步時出意外，很多時候都是因為自身的問題而產生的，那么在這種情況下展開的公共救援工作是算誰的呢?是該由誰來承擔這樣的責任呢?其實這樣的問題不難得出一個類比。譬如某人因為自己的問題犯了錯誤，最后由另外一個人來給他擦這個屁股。如果這樣的類比成立的話很顯然，社會參與營救的費用就不應該算到公共資源上面，不應該有政府或者全社會來共同承擔。而讓本人來處理后續(xù)問題和結果。

　　或許有人認為：并不是每個驢友都會不走尋常路而身陷險境，這些違規(guī)驢友無償使用大量公共應急救援資源，是搭了其他守法公民的便車;但是其實，在這個問題上，每個公民都是機會均等的。打個比方，要是誰家因自己不小心導致失火，有誰見過消防官兵要收費救火的?

　　無妨再換個思路：公共應急救援服務，能否作為準公共品，像路橋收取過路過橋費那樣，遵循“誰受益誰付費”原則，也收取政府性使用費呢?但細究下去，就會發(fā)現(xiàn)，此路不通。

　　一則，本著以人為本，生命至上的原則，遇險者應該第一時間得到果斷的救援，沒有“yesorno”的選擇空間和時間，政府總不能因為成本的問題而撒手不管吧。就算是醫(yī)院也是要先進行搶救，等過了危險期在算相關的費用。

　　二則，事出突然，應急救援不計成本，甚至還有出動直升機搜救的，公共資源耗費巨大且不好預估，其中還充滿了種種變數(shù)，也難以做到像路橋等準公共品收取使用費那樣，預先設定政府指導價并明碼標價;哪怕就是設定政府指導價并明碼標價了，要是實際救援費用太過高昂，到頭來獲救者掏不出，也還是枉然。

　　三則，一些驢友不走尋常路，很多本就是違規(guī)的，存在重大的危險系數(shù)，即以此次事件來看，被困人員選擇的就是兩條非常規(guī)線路，需穿越大量無人區(qū)，這些線路從去年10月底到今年5月底禁止任何人穿越;若是付費搜救，豈不意味著有錢就可以違規(guī)，沒錢則只能悠著點?這樣的“贖買”只會消解相關法規(guī)的剛性，也于理不合。

　　那么，對于一些驢友不走尋常路，動輒因遇險導致大量公共應急救援資源為之靡費的行為，難道就只能聽之任之，全無制約辦法了嗎?也并不是這樣的。驢友不走尋常路，既然多為違規(guī)行為，那就應該依法依規(guī)予以嚴罰重處。這才是解決問題的合適路徑。

　　按照國際慣例，所有搜救產生的費用將由被搜救者或者其家屬支付，或者由保險公司承擔，但國內目前在這方面的相關規(guī)定還不太健全。此前14名驢友在四川四姑娘山探險時既未進行備案，又違規(guī)走了一條被封閉的危險路段，結果引發(fā)搜救。這些驢友得救后被罰款1500元以及承擔3600元的部分搜救費用，但事實上，此次搜救總成本超過13萬元，其余部分最終還是由當?shù)卣途皡^(qū)方面埋單。

　　相關部門應該制定更為詳細的法規(guī)，明確戶外探險和搜救相關各方的責權利，并規(guī)范公共資源的使用。對違規(guī)行為要進行有力處罰，避免公共資源浪費。

　　救援費用“誰負責誰買單”

　　毋庸置疑，利用公共資源對人民群眾生命、財產進行救援是政府的責任和義務。然而，作為納稅人的驢友，是否需要為救援費用買單呢?一方面，公共資源是用于拯救意外遇險的非責任人，驢友享有旅游的權利，政府應當保障旅游者的人身權利。驢友在法律所允許的旅游區(qū)域內實施探險活動，遇險原因系意外因素，如臺風、泥石流等自然災害以及其他不可預知的人為因素，政府應當對遇險者實施無償救助。

　　另一方面，權利的行使應當有邊界。明知會發(fā)生危險或具有違反法律禁止性規(guī)定的主觀故意，驢友仍然按照既定時間前往既定地點實施探險活動，因其已經具有承擔危險的心理預期，其應當盡到規(guī)避風險的注意義務。

　　所以，那些自找風險者應當對其遇險救援費用予以分擔，而不能讓所有納稅人為自找風險者的遇險救援費用全部買單，分擔比例應當按照可預期程序予以酌定。如已經公開預告某地將在一定時間內發(fā)生自然災害，或明顯標識禁止擅自進入的區(qū)域，探險者堅信會規(guī)避風險而實施探險行為。

　　此外，對于救助資源屬于公共資源，還是非公共資源，非自找風險者無需承擔賠付責任，自找風險者所應買單的救助費用應當以全部救助費用總和乘以合理分擔比例計算。購買保險的自找風險者，由承保的保險公司按照合同約定進行理賠;未購買保險的自找風險者，自行承擔。

　　目前《陜西省旅游條例》第82條只是規(guī)定：“組織開展健身探險旅游活動未依法備案的，由縣級以上體育行政部門或者旅游行政主管部門責令停止違法活動，對組織者處五百元以上五千元以下罰款;情節(jié)嚴重造成嚴重后果的，處五千元以上二萬元以下罰款……明知組織者未依法備案參與健身探險旅游活動，造成嚴重后果的，對參與者可以處二百元以上二千元以下罰款。”罰則設置未免畸輕。今后有必要因應現(xiàn)實情況，在修法時適當提高罰金。一則，以對一些偏愛不走尋常路的驢友起到震懾作用;二則，所處高額罰金也能對搜救時巨大的公共資源靡費起到適當?shù)膹浹a作用。此外，相關體育或旅游主管部門也得盡量強化前端的防控、監(jiān)管，及早發(fā)現(xiàn)驢友不走尋常路的違規(guī)行為，并予及時糾正、懲處。

　　只有在前端“嚴防死守”，和在事后嚴罰重處，雙管齊下，才能盡量避免驢友不走尋常路遇險，把應急救援機構拖入泥淖之中，導致大量公共資源為之靡費的尷尬局面出現(xiàn)。

　　驢友不走尋常路，宜“嚴罰重處”，不宜“付費搜救”。“付費搜救”是個既缺乏法理基礎，又沒有現(xiàn)實可行性的壞辦法。

　　結束語：

　　完善相關法律法規(guī)　以“黑名單”制度約束

　　旅游專家、中國未來研究會旅游分會副會長劉思敏分析說，驢友戶外運動屢出問題的癥結有多方面：一是驢友安全意識淡薄、戶外知識缺失;二是組織機構準入門檻低，組織者專業(yè)技能有限，隨意組隊;三是行業(yè)內無相關法律法規(guī)進行規(guī)范約束。

　　劉思敏坦言，目前我國公共服務還沒有覆蓋到所有角落，對全部有特殊要求的游客提供福利性質的救援不現(xiàn)實。

　　一些業(yè)內人士建議，盡快完善相關法律法規(guī)。但如果游客買了門票且走正常游覽線路時遇險，景區(qū)就必須負全責，這時救援就不宜收費。

　　多位資深驢友俱樂部領隊建議，可借鑒一些國家和地區(qū)對于戶外運動的管理法規(guī)，對商業(yè)性探險旅游的機構或俱樂部進行資質認定和管理，對于非營利性機構和個人從事相關組織活動，引入第三方機制進行引導。“如果措施得當，戶外運動事故率是完全可以下降的。”

　　專家認為，景區(qū)應嚴格劃定非探險區(qū)域，用增派人力、設置監(jiān)控等手段防止驢友隨意進入。“針對屢教不改的驢友，景區(qū)和旅游管理部門可引入‘黑名單’制度，讓其為自己的過錯承擔應有的后果。”顏金紅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