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仲愛梅
一張薄薄的紙，也能當做節日禮品送人？中秋節臨近，各種螃蟹券、月餅券又開始大行其道，無論是購物網站，還是實體專賣店，這些花花綠綠的“紙”都頗受歡迎。據團800最新統計數據顯示，截至9月20日，與雙節相關的團購中，月餅和大閘蟹的銷售額達到6153萬元，占比超過四分之三。而記者調查發現，隨著月餅銷售進入旺季，月餅券倒賣回收也正逐漸形成“產業”。廠家制作、用戶采購送禮、中間商倒賣、廠家回收。月餅未見一個，知名品牌的月餅券卻變成“期貨”，背后產生了一條“空賺經濟”的利益鏈。
紙螃蟹、紙月餅賣得火
禮券橫行只因送禮好用
9月初，距離真正的陽澄湖大閘蟹上市還有半個多月，不少細心的市民就已發現，在濟南的大街小巷，突然多出了不少專門銷售陽澄湖大閘蟹的專賣店。
“光我上班的路上一下子就開出了三四家門頭，號稱賣的都是正宗的陽澄湖大閘蟹。我就不明白了，陽澄湖還沒開湖，他們的大閘蟹是從哪里來的？”家住上海花園的市民楊先生有些奇怪。
答案很簡單：這些專賣店里銷售的，并不是真的大閘蟹，而是一張張紙質的大閘蟹禮券。
21日，陽澄湖大閘蟹上市前一天，記者來到和平路一家陽澄湖大閘蟹專賣店。附近一商戶告訴記者，別看這店開張時間不長，每天都有顧客上門來咨詢、訂貨，“生意好得讓人羨慕。”
“9月22日隆重上市、正宗陽澄湖大閘蟹”，步入這家店鋪，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這張廣告牌。工作人員告訴記者，在陽澄湖大閘蟹上市之前，他們這里賣的主要是大閘蟹禮券。“我們在陽澄湖有養殖基地，全國有幾十家直營店，只要大閘蟹一上市，持這張禮券在全國各店都可以提貨。”
三對裝的大閘蟹禮券最便宜的288元，最貴的638元；五對裝禮券價格則從398元到3598元不等。別看這紙螃蟹價格不菲，按工作人員的說法，一次性訂購幾萬塊錢禮券的單位很多，花費幾十萬元進貨的集團客戶也并不罕見。
“紙螃蟹為什么賣得這么火？方便實用！要知道大閘蟹雖好，但畢竟是活物，攜帶保存都不容易，于是商家才想出了賣紙螃蟹這個辦法，先讓人花錢去買禮券，等到大閘蟹上市時，再憑券登門取貨或者電話預約送貨。”從事過紙螃蟹生意的孔先生稱。
他沒有戳破的“窗戶紙”還有另外一層：吃的不買，買的不吃。因為上市時間與中秋、國慶雙節臨近，大閘蟹成了這兩年禮品市場的主流，與張牙舞爪的真螃蟹相比，這些印在紙上的螃蟹顯然更適合拿來送禮，或發放福利。
比“紙螃蟹”更流行的，是“紙月餅”。22日，距離傳統的中秋佳節還有一周，記者隨機在街上做采訪，受訪的十位市民，幾乎每人手中都有一張或幾張月餅券，大部分都是單位發放的福利，也有收受的節日禮。記者注意到，這幾天省城各大酒店和蛋糕店經常被擠得人滿為患，憑券前來兌換月餅的客人占據了絕大多數。
熱衷于賣“紙”的，還不僅僅是這些線下的專賣店，紙螃蟹、紙月餅的虛擬特性也引來了電商的追逐，團購網站、購物網站紛紛將其作為中秋佳節的主打商品。來自團購導航網站團800的最新統計數據顯示，截至9月20日，與雙節相關的團購在售團單為7538期，共吸引98.8萬人次購買，銷售額近8104萬元，其中月餅和大閘蟹的銷售額達到6153萬元，占比超過四分之三。
部分禮券進入回收渠道
或高開低走或價格堅挺
一邊在線上線下火爆熱賣，一邊則開始大規模回收，記者調查發現，紙螃蟹、紙月餅的出現，不僅方便了送禮人，也方便了回收，這些原本被當做禮品、福利發放的紙上中秋禮，相當一部分直接進入了回收渠道。
“轉讓各種券，有哈根達斯、美心月餅、大閘蟹、玲瓏心意、水果券……原價300,現價160”、“中秋月餅券五折轉讓”……在百度(微博)中輸入“轉讓月餅券、大閘蟹券”的信息之后，各種轉讓信息紛至沓來。
“單位發的福利，客戶送的中秋禮物，手頭上有十幾張月餅券了。”一位在淘寶上轉讓月餅券的賣家告訴記者，因為不圖賺錢，他開出的折扣往往都比較低，一般5折就出手。然而，隨著中秋節的臨近，月餅券的轉讓生意也越來越難做了，即便是大降價，也很難找到買家。以最受年輕人歡迎的哈根達斯月餅券為例，到25日，其網上轉讓價格已經從238元跌到了160元，有的二手網網站更是報出了110元左右的低價；至于各大星級酒店的月餅券縮水就更加厲害了，壓價到了三折、四折。
“現在這么晚，有券也賣不出去，極有可能砸在手里。”專門從事禮品回收生意的老李明確表示，基本上從中秋節前一周開始，他就已經拒收各種月餅券了。
“月餅的季節性太強了，越是臨近中秋節就越賣不出價。過了9月30日，再好的月餅也都變得不值錢了。”一位懂內情的人士告訴記者，無論是線上線下，紙月餅的回收生意都頗為火爆，但其最受歡迎的時間是在中秋節前的一個月，專業回收店或黃牛給出的回收價格一般都在5折左右，網上轉讓有時能賣到7折。“因為還沒到月餅上市高峰，月餅券比月餅要多，買方和賣方都比較活躍。”
相比于紙月餅的高開低走，紙螃蟹的回收之路就沒有那么大起大落了。26日，距離中秋節不過三四天光景，網絡上各種轉讓大閘蟹禮券的帖子依然滿天飛，價格上也頗為堅挺：原價1888元的某品牌陽澄湖大閘蟹禮券，轉讓價還要1400元；原價1088元的禮券，轉讓價800元，相當于打了七五折。
“紙螃蟹跟紙月餅可不一樣，它的提貨時間沒那么嚴格，只要是大閘蟹銷售的季節都可以來領取。而且禮券的使用也沒有時間限制，即便是錯過了今年，明年也可以憑券來我們這兒或其他專賣店取貨。”和平路上一家大閘蟹專賣店的工作人員這樣告訴記者。
月餅券被當做期貨炒
商家被指印紙賺錢
一張面值100元的月餅券，50元收上來、70元賣出去，用老李的話說，回收月餅券的主要利潤來源于賺取差價：按照慣例，每年中秋節，很多單位都會給員工發月餅，規模大的公司直接向廠家以6折到7折甚至更低的折扣拿到月餅券，規模小的公司就向倒月餅的黃牛買，也能獲得滿意的折扣。而這些買來的月餅券到了員工手里，有的被兌換成了月餅，還有相當一部分又回到了黃牛手中。
但是，除了賺取這部分差價，紙螃蟹、紙月餅一紙風行的背后，其實還存在著一條更為隱蔽的利益鏈條。
以紙月餅為例。記者了解到，一些月餅券從酒店或月餅生產企業售出后，最終往往會從黃牛又重新回到生產商手中。流通過程很簡單：首先，單位以6-7折的價格從廠家團購月餅票發給員工；員工以4-6折的價格把月餅券賣給黃牛；黃牛把倒賣不掉的月餅券以4-5折的價格賣回給代理商或直營店。
這意味著什么？月餅券轉了一圈，廠家沒賣出一個實實在在的月餅，月餅券演變成了一種“期貨類的金融商品”。也就是說，在這一環節中，廠家只是賣了一張自己印制的“紙”，就賺取了相當于券面面值2折的真金白銀，黃牛也有了利潤。
“現在很多企業做紙月餅，其實是把它當期貨在炒，月餅券和月餅之間并沒有形成一一對應關系。但是不管月餅券最終落到誰手里，中間肯定是有人賺到錢了。那么，錢從哪兒來？”法律界人士認為，紙月餅、紙螃蟹，說到底就是一種“期貨類的金融商品”，從商家到代銷公司和黃牛，都能在這場期貨交易中獲得不錯的利潤，而買單的，只能是消費者。
中秋節前夕，一場陽澄湖“蟹券之爭”可謂鬧得萬眾矚目：約五十家陽澄湖蟹農參與了淘寶舉行的“大閘蟹提貨券團購活動”，給出了“極其離譜”的價格；而蘇州大閘蟹行業協會隨之質疑，一方面宣稱“正宗陽澄湖大閘蟹不可能那么低價，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供應量”，另一方面明確表態要追究這種“擾亂行業秩序”的行為。
孰是孰非？盡管如今連蟹農都無法分辨真假陽澄湖大閘蟹，但有筆賬并不難計算：為了保護大閘蟹原產地的生態環境，國家對陽澄湖大閘蟹的產量有剛性規定，即年產量一般不會超過2300-2500噸，按一只4兩計算，數量也不過千萬只。而僅某網站組織的一次團購，就賣出了價值3000多萬元的紙螃蟹，全國的網店和實體店一年賣出了多少所謂的陽澄湖大閘蟹可想而知。
